周围的人山人海着实有些让夏盈星发怵,倒不是因为人数过多,而是因为这些如亡灵般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们瞳仁中带着些许似有似无的灰色——哀默之灰。
也是这时,她如大梦初醒般意识到,从跨进“长阶”之后周围的声音被降低到了一个离谱的程度,如默剧却不知观众何在。
姑且将这些古怪的人们叫做哀默者,他们的突然出现出乎了夏盈星的意料,从理论上来说,没有正常人能够突破她预先设计好的陷阱在这个时间点来阻拦她行动的。但事实是如丧尸般无理智的哀默者们已经将她包围。
“你们是在我视线范围之外自动刷出来的野怪吗?”夏盈星恶趣味地吐槽着。
这不失为一种合理的考量,因为“长阶”有着幻想的特性。
不过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我的计划得稍微改变一下了啊。”
夏盈星原本的计划是按照预定的路线从边上稍偏僻的小路到生活区里头,她预设的最后舞台就在那里面。小路上设置好的机关本来可以有效帮她环节跑路压力,但若敌人始终来自四面八方,那么这些布置更可能被他人出发阻碍到自己,此等关头不允许她有任何决策上的失误,一步错便是堕入深渊。
“正好算是测试了。”夏盈星自言自语,也算是为自己鼓劲了。
生活区和教学区之间隔着一条街,原本车水马龙的街道现在挤满了沉默不语的哀默者们,他们只是在寻找解脱的目标。
加速、冲刺、突破,夏盈星凭借着巧妙组合的浮游单元提供的强大机动性在人潮中如游鱼飞速前进,唯一的缺点大概是她没有精力去控制浮游单元的荧光,这使得她运动的轨迹呈现一道浅蓝色的光晕。可以说不是一点点的醒目。
而巧就巧在,哀默者对于光和声有着极高的敏感性,他们纷纷如狂热粉丝冲向现身明星冲向夏盈星,唯一不同的是前者想要签名合照,他们想要的是撕碎她。
夏盈星越是跑就越是要与更多的哀默者擦身而过,她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这些诡异的人们身上几乎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生气。现在明明只是夕阳西下的时刻,但周遭的一切给她的感觉却冷得像是深夜,不加掩饰的恶意。
不过好在,只是分隔校区用的街道很窄,她只是有些轻微擦伤就成功抵达了生活区边缘。让她感觉有些棘手的是她身上被刮蹭到的地方体温很低,而她不知道这种几乎快要冻结她思维的哀默之灰冷是否还有其他作用。
当机立断,在浮游单元的加强下夏盈星一个箭步就冲上了较矮的摆满扫帚的工具房,偏老旧的房顶上灰尘四起,传出噗噗的声响,以及吱呀吱呀的颤抖声。
“啪!”一只铁灰色的手死死扣住了夏盈星的脚踝,滑嫩的肌肤与粗糙的手掌相互摩擦,夏盈星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手掌中坚硬泛黄的老茧。
踹了一下,没挣脱开。
夏盈星反身另一条腿猛然踢向这位中年男子的头颅,因为高高跳起才勉强抓住夏盈星的他完全没有躲闪的余地,只此一下,他的脑袋便如西瓜般爆开,红黄之色迸发而出,倒是为哀默的灰色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没有去在意沾染到脚踝上的黄白之物,夏盈星只是有些疑惑对方的头骨竟然如此脆弱,但她秉持着最初的原则,朝着生活区中狂奔。
工具房是紧贴着墙壁的,上了工具房顶就意味着能在围墙上飞檐走壁。
事实上夏盈星正是这么做的,她顺着围墙上跑了一段路,纵身一跃飞扑到了一幢宿舍二楼的阳台上。
“呵!”只来得及发出这么一声不屑的讽刺,她看到了从其他楼以及更高楼层的阳台上钻出来的哀默者了。寝室这种私密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没有锁,恐怕也只有她夏盈星调动院长的职权才能轻易开锁吧。
“那么,象征意义就大于实际存在的价值了。”跑路中的少女如是分析着。
可这些哀默者的象征意义又是什么呢?
“长阶”的幻想特性又体现在哪些地方呢?
坏消息是她暂时都不知道。
好消息是她的方向明确。
……
另一片大地上。
雪白的病房中,一群成年人围在一张惨白病床前。
躺在病床上抽动着呼吸的病人是一位骨架清晰可见的老人,他已经瘦弱到干瘪的地步了。除了眼神以外,他和一具尸骸貌似没有区别。
“老头终于要走了,这几年来可算是折腾死我们了。”
“你怎么还不走啊,撑在这里很好玩吗,急死大爷我了。”
“快走快走,把你的遗产给我,我一定能东山再起。”
“快了快了,我马上就能还上债了。”
“等你死了,我就能把她接进来住了,我看谁还能拦住我。”
“等着,我只要把他们几个全做了,就像老大那样,你的家产就全是我的了。”
老人唯一保持活力的那双眼睛在这一刻仿佛看透了床前众人陈腐的皮囊,直视他们的灵魂。
他貌似确确实实“看到”了他们的心里话。
他的眼神愈发锐利,身体却咳嗽不止。他仿佛切身体会到了人们驳杂的情绪,是激动、兴奋、期待这些深藏的情绪,而不是表面上彩排过的哀伤。
众人哭的哭喊的喊,愣是没发现老人逐渐冰冷的双眼。凭他对自己这些不成器的子孙们的了解,他当然知道自己“看到”的多半就是真相。他一直知道人间的恶,只是他从来不在意罢了。只是可惜,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不能在善意的怀抱中升华。
这位著名的善人,多半是要在死后被瓜分得一干二净了。
还好,还是有让他感到温暖的存在的。
“爷爷,别走,我……”
他听到的是真实的悲痛,光是想起就足以让言语碎片。
他支起身上的力气,一字一顿地让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了唯一真心的孙女。
“爷爷……”她只是抽噎着说了这两个字,泣不成声。
“我做了一辈子好人了,”他鼓起最后的力气,缅怀自己,“但只是个烂好人,我知道有太多需要我来抗,所以我早早地克制了自己的恶。”
“囡囡,爷爷我最大的愿望是追求完美,但是我只做到了一半。剩下一半,从现在开始。”
他的遗嘱早已立完,那些如开彩票般兴奋的人们暂且还不知道这位慈善家的戏剧性安排。
他只是最后一次伸出手,擦了擦孙女眼眶边的泪水,闭上了眼。
他含着笑,他是衰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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